她也要为庆儿寻一个真相,庆儿被他操控心智整整二十五年,她总得替她查明白,那人到底是谁
但她忽略了一点。那人图的应该就是沧溟镜,倘若她
真的死在他手里,沧溟镜被他拿走,届时
后果如何她不敢想。
她会成为修真界的罪人。
身前之人的怀抱有些冰凉,他紧紧拥着她不肯松手,像个孩子一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脖颈,沙哑着声音带着满足喟叹出声 “阿黎,让我陪你去吧。”
这一次,我陪你去好吗,只作为渡渊剑尊晏行寂,我们的事情回来再说,好吗
他转变太快,明明刚才还是那般疯狂肆意,现在又成了个正经人,司黎有些诧异。她迟疑开口 “晏行寂,你又想干什么”
晏行寂在她耳边应声 “我是渡渊剑尊,镇守苍生是我的责任,普天之下只有我有能力护住沧溟镜,你应当留我在身边。
他将她从怀里放出来,眸底的血色魔纹早已褪去,面上依旧是平淡清冷的模样,丝毫不是方才疯狂偏执的样子。
司黎狐疑地看着他,可青年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。
真的
“阿黎我不会骗你。”
晏行寂高大的身子立在她身前,脊背挺得笔直,除了面色有些苍白,但神情平淡,眸中的情绪稳定,依旧是一副光风霁月高高在上的模样。
司黎看了他许久。
她心底也清楚,只有晏行寂才能护住沧溟镜,凭她一人迟早要被夺走沧溟镜,届时的后果是她无力承担的。
她这人咸鱼惯了,纵使无心拯救苍生,却也不愿自己成为修真界大乱的间接凶手,她承担不起那么多条人命。
只有晏行寂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。只有他能对付魔域那人。
“阿黎,我不可能放心你独自前去魔域。”
过去的三百年未曾相随,这次他再也不会放她一人去面对那些。他承担不起再一次看着她死在眼前。
司黎依旧不说话。
他见她一直沉默有些焦急,低声轻咳几下,满脸虚弱的模样,果然见司黎看了过来。
他松了口气,装作不在意地淡声道“就当是合作,我保护你不被夺走沧溟镜,作为交换,你陪我一同查明真相,查明那人在背后到底在布着什么样的局,他要沧溟镜到底要做什么
以及,我们青霄剑宗失踪的弟子被他抓去了哪里。
青年凑近她,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,宛如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,放轻自己的声音 “阿黎,你也曾是青霄剑宗的大师姐,那些弟子也曾是你的同门,他们被魔族抓走了,你当真忍心袖手旁观吗
司黎沉默许久,晏行寂也不说话,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。
许久之后,少女温软的声音响起 “好。”
司黎抬眼看他,眸中满是凝重 “晏行寂,我答应与你合作,我们的事情等回来再说,当下是先寻到那在幕后布局的人。
“沧溟镜不能落入他之手,至于那人在图谋些什么,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你查明真相,找到青霄剑宗失踪的弟子。
同样,希望你这些时日莫要扰我,我们只是合作关系。
晏行寂看着她,沉默许久后轻声开口 好。
无人知晓,他负在身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。司黎从他身边走过去,屋内昏暗,晏行寂转身看着那在忙着寻什么东西的少女。
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她,视线一寸寸描摹着眼前的人,眸光从她细弱瘦削的肩头逐渐向下,越过完美的蝴蝶骨,最终落在弧线极美的腰线处。
想要把那不盈一握的细腰握在手里,一辈子都不放开。
在少女注意不到的地方,青年的眸光越发晦暗,喉结干涩滚动,颤抖的手攥紧,用力到指节泛白。
他怎么可能会放手
曾经的他最不屑温水煮青蛙,他想要的就应该不顾反抗,直截了当的镇压,用武力、用权利、用算计,用尽一切手段去达成所愿。
但司黎不喜欢这样的他。司黎这人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,一样的吃软不吃硬。
他当直赌对了,
至于苍生
他从不在乎什么苍生,所谓的逢乱必出不过是为了她的所愿,这苍生不如她重要,也无人比她重要。
他只要她。
只要他的阿黎。
可他不在乎苍生,阿黎在乎。只要她留他在身边,他便总能寻到办法去弥补,他们不可能会再分开。
r 司黎终于在柜中翻到了自己寻找已久的东西,眸中一亮转过身来,身后的青年迅速变换面上的神情,眉眼间依旧是温和平淡。
瞧见司黎转身后,他轻声道“阿黎。”
司黎走过来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他 “这是庆儿之前受伤之时我买的灵丹,对伤口愈合极好,花了我不少灵石,你受了伤,便
“好。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青年毫不犹豫地接过她手中的玉瓶,取出一粒后仰头送入口中,丝毫不怀疑她给的灵药,仿佛即使她给的是毒药也会一饮而尽。
司黎张了张唇,最终还是咽下口中的话。他吃下药后,屋内一瞬间陷入沉默,司黎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。
她沉默着,晏行寂也沉默着,只目光依旧沉沉落在她身上。
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,夜夜在床第间缠绵的彼此,分开三百年后再相认,却连一句问候也说不出。
屋内寂静,只能听见雨水打在轩窗上发出的噼啪声。许久之后,司黎轻叹口气。
“晏行寂,你先”休息吧。你疼不疼
少女与青年齐齐开口,司黎猛地一怔。
她被他无厘头的话整的有些懵,茫然地问他 “什么”
白衣青年抿唇,眼眸依旧倔强地看着她,沙哑着嗓音重复道 “在浮屠川时我刺了你一剑,你又被沧溟镜取了心你疼不疼
在浮屠川被他一剑穿膛而过,被沧溟镜化心的时候,你疼不疼
有没有哭过
觉得委屈吗
他静静地站在那里,沉默着陷入一片昏暗,外面的雨越下越大,他眸底情绪复杂,看着身前还不
及他肩膀处的少女,心口处酸软的令他想要落泪。
她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,甚至有的委屈还是他给的。
亲眼见到这般生动灵活的她站在身前,那些折磨了他三百年的悔恨再也掩盖不住,铺天盖地将他淹没。
是他错了。
他刺了她一剑,让她受了疼。
他没有在她被取心的时候护住她,也没有在她最孤寂需要人陪的时候在她身边。甚至倘若他没有来到即墨城
,她会被魔族关进十二时方盘,或许会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。
都是他错了。
他应该护住她的。
司黎垂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,晏行寂心口酸软的难受,狠狠闭了闭眼,压下自己那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。
他喉结滚动两下,睫毛轻颤着,身侧的手抬起想要去抱身前的少女,可司黎在这时候抬起了眸。
她眼中毫无波澜, “晏行寂,你不必感到愧疚,当年是我利用婚契操控着你刺了我一剑,至于我疼不疼
她笑了笑,神情轻松恍若已经放下一切 “都过去了,我现在觉得很好。”
“我不恨你,也没有怨过你。”
追着晏行寂跑的那十年也是她要完成的任务,成亲的那一年纵然她不喜欢他的性格,却也不得不承认,晏行寂对她尚好。
他性格本就寡言少语清冷淡漠,但会想尽办法给她最好的,最好的成亲大典,最好的雾玉崖,最好的珍宝灵器。
她本就是个咸鱼,不喜欢修行,那把刀耍的她浑身疼,在师兄他们每着她修炼延长寿命,只有晏行寂对她说 “那便不修。”
他虽是这么说,却为司黎取来了各种上品仙草炼制丹药增长修为,在两人行床第之私时会刻意给她渡修为,自己去学习那些双修之术。
她一个金丹初期,与他成亲一年硬是成了金丹中期,司黎觉得这般下去她不出两百年便能被他拉扯成大乘期。
而对于司黎而言,追他、抛弃他,是任务,是剧情,晏行寂并没有做错什么,她不恨他。只是也不爱他罢了。
她没有爱人的心了。
可晏行寂好似傻了一般,呆呆站在那里红着眼看她。
司黎瞧了瞧外面的雨后无奈叹气 “看来今夜你是走不了了,这是我的卧房,客栈不知还有没有剩余的客房,你住在这里,我去住庆儿的房间。
她越过他,在将要关上门的时候回头对他轻声说 “晚安,晏行寂。”
房门被关上,屋内的青年终于脱力,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,高大的脊背寸寸弯曲,心口处一
阵拉扯,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司黎说 “我不爱你。”
司黎还
说 “我不恨你。”
倘若爱与恨都没有,他对她而言算是什么
心口处的伤口好似崩裂了,汨汨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白衣,他勾唇惨然一笑,脸色苍白至极,眸底绝望沉郁,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血珠一滴滴落在青砖上。
他颤抖着手触碰上自己的脸,风吹而过,一阵冰凉。他早已泪流满面。
呵
他笑出了声,蓦地想起曾经。
曾经的一个雨夜,他冷着脸对身后努力为他撑伞的女子道 “别跟着我,我不爱你,不要再来烦我。
而如今,依旧是这样一个雨夜。她叹息着对他说 “我不爱你,也不恨你。”
她用最软的语气将他捅成了筛子。
屋内一片清寂,只剩下不时打在轩窗上的雨滴发出沉闷的声音。许久之后,一声呜咽传来“坏女人。”
司黎醒来之时,晏行寂早已等候在楼下。
他换了一身白衫,衣襟处用银线绣着青竹,端的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,神情平淡,瞧见她从楼上下来也只是沉默地看着。
司黎与他对视许久。
她昨晚想了很久,虽不知为何晏行寂并没有如沧溟镜说的那般斩断情根,明明这些年他一直独自镇守着浮屠川,她以为他早已放下,不日便要飞升。
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,他甚至比她三百年前认识的晏行寂更加偏执。
司黎实在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,但晏行寂说的对,现在出现了一个原书中根本没有提过的人,那人不仅修为堪比晏行寂,甚至还在暗处图谋着沧溟镜,倘若沧溟镜落入他手中,届时会发生什么她几乎能预想到。
昨晚无论她怎么召唤沧溟镜,它都不为所动,若不是她亲眼看见沧溟镜出手拦下晏行寂昨晚的自戕行为,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沧溟镜在自己身上。
只有晏行寂能帮她。
她目光看着楼下大厅处的青年,他沉默安静地坐在那里,一双眼睛黑沉的不像话,静静地看着楼梯上的司黎。
司黎沉默一瞬,唇角挂起笑意下楼 “晏行寂,你伤势可还好”
晏行寂摇头 “昨夜运功疗伤过了,别担心。”
a34
嗯。司黎自顾自坐在他对面,拿起茶盏坦然地给自己倒水,看也未看对面的晏行寂一眼。
白袍青年沉默地看着她,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,依旧未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异样,乌黑的眼眸更加暗淡。
她毫不关心他的伤势。
明明早该知道的,如今的阿黎再也不是以前的阿黎,可他还是心存侥幸。如玉的手攥紧,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毕露,骨节泛白。
司黎一连喝了几杯水后停下动作与对面的人对视,“若是伤势好了,我们动身去魔域弟子们失踪已久,我们现在线索断了,只能从魔域入手。
好。
你当真伤势好了
“嗯。”
他顿了一瞬,唇角带上笑意 “阿黎关心我”
司黎果断收回自己的目光, 沧溟镜只有你能守住。
她拒绝的意思明显,晏行寂心下一沉,唇角的笑意也凝滞下来。
两人这般坐了许久,客栈的人越来越多,司黎向小二他们交接完客栈的事情后,握着卷星便与晏行寂一同出了门。
他们要去魔域。
此事不能再拖,青霄剑宗的弟子魂灯越发微弱,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。魔域在极北之地,两人一路御剑朝北方而去,越靠近北边便越能感知到周身的寒冷。
司黎是化神修士本不该怕寒,但修行的功法属阴,即使调动了修为也只能感知到那股寒意顺着经脉侵入。
她冻得脸色微微发白之时,一道磅礴温和的灵力从身后而来,像是燎原的山火一般瞬间驱散她周身的寒冷,瞬间令她温暖如春。
司黎一怔,晏行寂已经御剑在她身边,额前的碎发被清风吹拂而起,显得有些凌乱。而乌发下的一双眼睛看着她,情绪复杂意味冗长。
多谢。
她转过头不再看他,可他身上的冷香依旧顺着一股股清风吹拂而来,鼻息间满是他的体香。
晏行寂突然开口 “你弃了刀法,改修无量剑法,这剑法偏阴,修行的时候会损伤你的经脉。”他顿了顿,又问她 “阿黎,为何修此剑法你自小在青霄剑宗长大,宗内剑法明明更适合你的身体
,为何要修无量剑法
司黎只沉默着御剑,侧脸安静清秀,眸光平静好似没有听见晏行寂的话。
久到晏行寂以为她不会开口之时,温软的声音却又传来 “无量剑法见效快,我需要最快地成长起来保护自己,那些年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晏行寂,我需要强大。
她说这话时并未看他,语气听着很平静,脊背依旧笔直立在卷星剑上,迎面吹来的寒风卷起她的发丝,发尾刮到他的脸上,触感冰凉丝滑如锦缎一般。
晏行寂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收紧,心下一沉鼻头猛地酸涩起来。这三百年来他不知道的太多了。
他不知道她为何会是如今的长相,为何与阿黎长得不一样,那副傀儡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她为何弃了刀,改修阴气的无量剑法。他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,需要她那般自损根基也要变得强大。
他不知道的太多了。
明明成亲时答应过会一辈子以命护她,可他什么都没做到。是他错了。
不会再这样了。
他低头喃喃出声。
司黎并未应声,好似未曾听到他的声音。
可下一瞬,身后袭来一阵厉风,裹挟着熟悉的气息。
方还面色温润的青年眉眼一凛,眸底瞬间浮现杀意,回身拂袖,强大磅礴的灵力朝身后打去。
司黎尚未反应过来,晏行寂已经揽着她的腰身朝地面而去,他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,高大的身躯替她挡着周身的寒风。
冷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“阿黎,别担心,几只魔罢了。”晏行寂抱着她平稳从虚空中落地,司黎从他怀中退出来。
林中遍布黑雾,浓重的恶臭味让司黎几乎作呕,两侧树木张牙舞爪,狰狞着伸向虚空,周遭安静沉默,风声、鸟叫尽数消失。
司黎手握卷星,秀丽的脸上像是凝结了冰霜一般。一声轻笑传来,妩媚动听似婉啭莺啼。
司黎听见那人轻声道“司姑娘,剑尊,好久不见。”
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,刺耳的尖啸此起彼伏地传来,前方的密林黑雾越发浓重,数道暗红
的影子朝他们飞快扑来,四肢着地长发披散,皮肤是死一般的惨白,面上却爬满了魔纹,眸底猩红
滚烫氤氲着疯狂的杀意。
是祭魂尸
数以千计的祭魂尸
司黎瞧见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朝他们扑来,神情阴森诡异怪诞。请牢记收藏,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